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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龙】屠龙者说（下）全文完

屠龙AU
与真人无关
OOC我背锅
（下）爆字数了，原谅我越写越罗嗦，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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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父知道儿子变了，整个人看起来沉静了许多，少年人所特有的意气与率性，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他总是希望自家小子可以稳重些，心性早日成熟些，但并不是以这样的代价。

成熟稳重了，刀法却也充满了戾气，招招致命。

唉。张父苦恼着儿子的问题，抿了一口茶。

“师父！大事不好了！继科师兄自己去屠龙了！！！”

噗的一声，张父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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铩羽而归的张继科，把龙证一丢，就冲去沐浴了，洗去一身血污，却又增一身戾气。他擦净身上的水珠，换了干净舒适的衣服，又拿起他的屠龙刀去了后山的竹林。

竹林里的风还是轻轻的，吹弄着少年的衣角。少年缓缓踏上发黄的竹叶，一步步走向河滩，站在清澈的水边，所有被他强压的回忆瞬间一幕幕涌上心头，痛得他浑身发颤。

张继科掏出放在心口的一个素白的小布袋，堵着一口气打开，仿佛其中是何种洪水猛兽。

只见里面放有几枚晶莹雪白的龙鳞。

“龙仔……”他唤道，却无人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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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年，张继科又一次站在了天下屠龙者所梦寐以求的，以龙血浇筑的京城屠龙院内。张继科在被退回岳首山屠龙院之时，曾茫然地环顾才刚刚熟悉起来的一座座暗藏玄机的训练场，曾觉得颜面全失，曾想着若是有一日，他再次踏进此地，心中应该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激动之情。

他没料到他的心中竟平静无波，和身边那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少年天差地别。

张继科知道，这回程他是用命搏杀所得。

肖师父一眼便看见这一年新晋的弟子中那个略微熟悉的身影，这少年不是被退回的吗？不知是怎么竟又被他闯荡回这高手如林的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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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张继科平静眼神中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气，肖师父不由得心惊。

这曾经桀骜的天才少年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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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师父这辈子带过形形色色的徒弟，而将他肖门名扬天下弟子，一个赛一个让他头疼。

邱贻可脾气爆，惹得屠龙院里禁他外出屠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相比之下，陈玘私下里性子还算得上温和，但是一拿起屠龙刀，所谓的杀神就从天而降；再说说他门下这几年刚小有名气的新秀张继科。

唉，肖师父搓了搓自己的脑袋瓜子，一言难尽啊。

天下人都说屠龙者不怕死，要他说他这个徒弟，屠起龙来是不要命了。

这不怕死和不要命之间，倒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好吧？哪次屠龙张继科不都冲在最前面？结果哪次回来受伤最重的都是他！肖师父说不可硬上，一次他还应声是，说两次他就目光游离，再多说一嘴他就开始耷拉自己那桃花眼了。

这张继科，平日里要是不屠龙，还有事没事读上一两首小诗，坐在那和风下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还挺招人喜欢的。可又转念想想他那搏杀的气韵，肖师父愁得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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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令他愁得直叹气弟子就创造了最短时登顶屠龙榜的成就。

肖师父抚摸着弟子那块天下第一的令牌，心里无限的感慨，这牌子可是不知道多少次不要命的浴血换回来的啊，他这弟子没日没夜的训练，都从个白团子晒成了小黑狗了。他还琢磨着怎么夸夸这平日里不爱言语的弟子时，他的得意门生就开口了：“师父，您可曾见过通体白鳞的龙？”

肖师父哐当一声撞门上了，这孩子可不是屠龙屠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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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称道他最快登顶屠龙榜，可这并非张继科所求，他只是想做天下第一，就算穷尽一生也要做天下第一。只为实现他，也实现马龙的期望。

现在他达到了，那么他要去完成他自己的另一个期望。

张继科熟练地掏出置于心口的小布袋，千万次如初地轻拂那几片渐渐失去光泽的龙鳞。龙仔，现在我是天下第一了，我完成了我们的约定，你听到天下人都在传颂我的名字了吗？

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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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刘师父说你要着手准备《屠龙者说》的编写了。”门外方博一句话，止住了张继科收拾行李的动作。

每一位登顶屠龙榜的人，都应撰写一部《屠龙者说》，用以激励世人不要因恶龙横行所惧怕，鼓舞更多的人拿起刀成为屠龙者。

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张继科叹息着收起白色的龙鳞，说：“师弟，陪我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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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起来埋头创作的张继科丝毫不知，坊间除了疯传他的傲人战绩，还在疯传他的画像。不得不感叹一句，屠龙院的画师可是把他的英气逼人刻画出了九分，那一汪桃花眼可是淹没了不少的少男少女。

以及期间张继科的那句经典疑问也是传遍天下。

对英勇又俊俏的天下第一，虽说可能脑袋瓜子不灵光，但没有人不期待他的《屠龙者说》。少男少女们的荷包都要捏烂咯！

不懂问过了多少人是否知晓通体白鳞的龙，写毛了多少只毛笔，以师兄的名义强迫方博做了多少次拍黄瓜，《屠龙者说》第十七版终于横空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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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人皆奔走相告，各书市如蝗虫过境被洗劫一空，少男少女们终于打开了扉页，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

十载难忘君知否，痴心可由明月鉴。

天下人：这天下第一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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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昕把这本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新书合上，翻了个白眼，这藏獒写的都是什么啊。向前行进几步，身影便消失在一片迷雾重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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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许昕比张继科稍晚一些进入屠龙院，拜入了秦师父门下。秦师父除了是一名出色的屠龙者外，他还对各种草药颇有了解，有时院里的大夫们是真的忙不过来的时候，秦师父那些稀奇古怪的的小药丸就派上用场了。

采药，是秦师父在授课之余的小爱好。

少年许昕对自家师父是满当当的敬意，他也想学采药。因此在又一次目送师父走进了深山老林之中时，本应该去吃饱就睡的许昕，不自觉地跟上了师父的步伐。

秦师父总是夸许昕步伐又轻快又大步，可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弟子用这种步伐跟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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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昕发现了一个让他想要流泪的大惊闻，秦师父在外面有人了！不对，是有徒弟了！那句师父还叫的挺顺口？！

这这这可不符合规矩啊，屠龙院的师父不可私授院外弟子的啊！想要进入屠龙院可是每一个屠龙者此生的心愿啊！怎么办！我我我要和刘师父说吗！可是这样的话秦师父就可能要被赶出屠龙院了！秦师父对我那么好我要怎么做啊呜呜呜！

蹲墙角的少年许昕压根没注意到他内心过于纠结以至于什么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连秦师父站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小小年纪就学会追踪了？”听到秦师父的声音，许昕一个踉跄差点倒了，秦师父眼疾手快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拎到屋里去了。

先是嗅见一股子浓重的苦药味儿，屋中央放着一座小茶几，再往里探去是一张卧床，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躺在雪白的被子里，差不多就要和这被子融为一体了。

“许昕啊，你认识一下吧，这是你的师兄，马龙。”

许昕：我不是独苗苗就算了怎么还成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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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心性本就不坏，特别是平日里一心练刀，和同龄人少有接触的许昕，看到自己师兄那一张苦哈哈的惨白小脸蛋，顿时也不管什么师兄师弟独苗苗了，还忧心了起来。

“我去做点吃的，你和你师兄聊聊天。”秦师父磨刀霍霍向猪羊去了，剩下许昕和他新晋的师兄大眼瞪小眼。

“……你还好么？这是怎么了？”

“我从山上掉下来差点没命了，秦师父救了我。”师兄的声音软软的，说出来的事可算骇人听闻。许昕第一个想法是这师兄不得了命真大，第二个想法是秦师父的医术究竟到哪种地步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许昕便发现他这师兄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懂，对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他更心疼这卧床不起的师兄了。以后要多和师兄谈天说地，太单纯可不好啊，许昕暗暗想到。

“许昕，”师兄的声音突然一轻，“你认识张继科吗？”

谁？许昕一头雾水：“不认识。”

当时的许昕是真的不认识，这偌大的屠龙院里有上百名弟子，他和张继科又分别拜入两位师父门下，即便是见过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名头。

他发觉他的师兄有一时的失望与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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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许昕向秦师父再三发誓，表明自己真的不会把这小师兄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才换来了秦师父点头答应他时不时来看望师兄。随后许昕就这么在这迷雾缭绕的山林间来来往往了好几年，他也渐渐发现这位看起来苍白无力的师兄不是普通人。

来到小屋，一肚子新鲜事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师兄又是在翻阅一本刀法，这本刀法少说也被他的师兄翻过百个来回，书页都打卷了。唉，师兄又掉书里了。许昕今日刚屠龙而归，心里激荡得不要不要的，可还是轻手轻脚的把自己的布包放下，开始研磨师父留下的药剂。

听到药钵撞击的细微声响，师兄终于放下了书，看了来人一眼，笑了笑道；“昕儿，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事成了么？”

许昕哪里听不出师兄的调笑之意，脸瞬间涨红：“师兄，我来的晚是因为今日院里屠了一条大龙，院里的师父们一高兴，就挥手办了个酒席，我这不多喝了两口，就来晚了么。”他七七八八地扯着，就是说不到点子上。

“我是问你，你和你爱慕已久的师姐成了么？”

“就，就拉了拉小手。”许昕支支吾吾的，果不其然听到自己师兄那还有点奶声奶气的笑。许昕瞪过去，师兄直接笑得跌进了被子里。

“师兄！你又笑我！你自己和姑娘拉过小手么你就笑我！”许昕恼羞成怒，他早该发现了，师兄可不像表面上那么乖巧。

结果师兄原本苍白的脸蛋竟然难得的泛出一丝红润，也支支吾吾了起来：“我，我和我的准媳妇亲过……亲过嘴儿了……”

许昕手里的器皿差点掉地上了。

“师兄！！！你不厚道！！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和我说过！我先前苦恼着怎么追师姐的时候你怎么装傻充愣！”

“可我那是我媳妇主动的……”他师兄说完这句话，任凭许昕再怎么死缠烂打，也对这位“嫂子”绝口不提。许昕也是个内心丰富的，觉着自己师兄伤成这样，早几年甚至连动弹都不行，也不见师兄提起这位“嫂子”，定是想起就难过吧。

想到这他也就不闹他师兄了，话锋一转，又说起了今天屠龙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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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今天那恶龙简直是庞然巨物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龙！”

“师兄，你是不知道啊，那龙尾差点打到我的师姐，我一个健步冲过去保护了她，我厉害吧？”

“师兄，今天我见到了一个特别不要命的家伙，他在那么大的龙头前还面不改色的。他屠龙的时候那叫一个狠啊，抽筋剔骨的，自己都浑身是血了也不停下。”

“师兄，后来喝酒的时候我打听到了，那家伙是肖师父门下的，亡命徒一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张继科。”

许昕还在那侃天侃地的，说着那叫张继科的举动多么令人胆战心惊，没发觉他师兄的脸上浮现出错杂的神情，怀念，欣喜，以及心痛。

“昕儿，我想出去。”

“什么？！师兄这可不行啊，我要是带你出去，别说秦师父会扒了我的皮，我自己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啊，你的身体吃不消的。”许昕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他师兄伤及五脏六腑，调养了这么些年才有些起色，可不能让他给毁了。

他师兄沉默半晌，却是不再执拗提起，只是握着书的指节紧了紧，道：“那你帮我多带几本刀法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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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后，许昕发现原本热衷于和他探讨的各种刀法战术的师兄，开始总是拐弯抹角的问起张继科的事情来。在后起之秀中，他和张继科正是在暗暗较劲的时候，自家亲师兄还老是问东问西的关心他的对手，他心里怎么痛快？

“师兄，你老实说，你和那张继科到底什么关系！”干嘛老是关心那黑狗！

他师兄正擦着屠龙刀呢，听了这话只是笑笑。

“你和姚彦是什么关系？”

“我？！这又有我和师姐什么事啊！”

“你和姚彦什么关系，我和继科儿就是什么关系。”师兄又继续去擦刀了。

我和师姐？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许昕心里已经把师姐当做自己的媳妇儿对待了。那师兄说他和张继科……

张继科是师兄的媳妇？？？张继科是我嫂子？？？许昕迷茫了。

又转念想起师兄说他和他的媳妇亲过了，许昕强大而丰富的内心世界里立刻上演了一出张继科强迫师兄和他亲嘴的大戏。许昕眼中还有点蔫坏的师兄在他心中瞬间化作小白花，那刀风狠戾的张继科成了一只对着小花拱来拱去的大藏獒。

第二天张继科发现和他比试的许昕，刀风一改往日的绵长，变得异常凶狠。

许昕：你个黑藏獒！占我师兄便宜！！！砍你！砍你！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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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昕这是怎么了？”张继科边擦着汗边问平日里和许昕关系不错的师弟方博。

“啊？”方博大眼珠子一转，坏笑，“师兄你有所不知，最新出的屠龙俊杰榜，他排名比你低，心里应该是不痛快。”

没想到许昕还是个注重外表的。张继科想。

心里计算着要把张继科怼傻的许昕完全不知道他被方博给怼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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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成为天下第一的那日，许昕的师兄时隔多年终于练上了刀。

许昕赶着到小屋时，他那大病初愈的师兄正颤颤巍巍地挥刀，一板一眼地练着最基础的刀法。

“师兄！张继科成了天下第一了！”

练了几式就大汗淋漓的师兄，顿了顿，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温声说：“我早就说过。”

在年少时的岳首山之下，早已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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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那家伙写的《屠龙者说》，书市里拐角小店的最后一本了。”天知道怎么卖的那么快，许昕忍住了在师兄面前翻白眼的冲动，把书递给了满眼期待的师兄。

师兄和他道了谢后，就开始阅读了起来，眼里早就没他这个亲师弟了。

“之前的天下第一，哪一个不是写写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写写自己屠龙的心得体会，介绍介绍刀法啊战术啊，再来都会写点对于同门师兄弟啊自己的师父的感激不尽什么的……哪里像他，写的都是些什么啊，我还以为买的是诗集呢！”许昕忍不住在他师兄旁边絮絮叨叨，哪知他师兄看得认真，他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诶师兄，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嗯？听到了听到了。继科儿就是特别啊。他以前就喜欢读诗，现在写的诗更是好。”笑的乐呵。

得，许昕早就该知道师兄对待藏獒的事情啥都说好，自己干嘛还老想着挑拨呢？唉，师姐，我好想你啊！

“昕儿，”师兄的声音突然变得小心起来，“明天你能瞒过师父带我出去么？”他的手指抚摸着书页上的一句诗，想象着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是用什么表情写下这些字字锥心的诗句的呢？

他想见见他。

许昕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师兄是为什么要出去，尽管心里有点不乐意，可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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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出门约姑娘幽会的时候，张继科终于逮到机会离开屠龙院了。这段时间大把的诗词创作工作没把他累坏，每天和方博打游击战倒是把他累坏了。

这方博，说什么师兄你安心写作，我来做你强大的后勤，都是放狗屁！还不就是师父们怕他真去找什么听都没听过的白龙，派方博来明里暗里监视他的吗！别以为他不知道院里已经把他什么鬼名师会诊提上日程了，他又没毛病！

他有时候在院里转悠，找空子以后好跑出去找他的龙仔，方博这倒霉孩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背后钻出来，说：“师兄你不写书瞎转悠什么呢？”被吓到的张继科只能冷着一张脸回屋里继续舞文弄墨。

然后他就观察到方博好像有了钟情的姑娘。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告诉感情上还愣头愣脑的方博儿，钟情就大胆追，错过就悔一生。

呵呵，方博我还治不了你？目送了方博傻呵呵地出门幽会的张继科，边收拾行李边冷哼。

这边收到姑娘做的小香包的方博回到院里就想和师兄分享自己内心成功的喜悦，结果师兄的房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只留了一张字条：寻龙，勿念。

方博腿一软，给他师兄的字条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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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听到这消息时正想着一会儿要是看到继科儿说点什么好，激动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一听这话也跪了，吓得许昕立刻把他给扶了起来。

许昕看着师兄脸上一片空白的模样，心中不忍，只能在心里骂起那藏獒来：好你个张继科！多等一天会怎么样啊！难道那劳什子白龙比我师兄你相公更重要？！

“师兄啊，这，这个张继科迟早会回来的不是，反正这普天之下压根就没有白龙，他难道还能找出朵花来？师兄，不如这样，你要不先养好身体，把刀法练练，等他回来就削他一顿成不？”

许昕变着法安慰他师兄，马龙脸上还是一片空白，只是拔出屠龙刀说：“昕儿，你和我练练吧。”

许昕也想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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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一走就是差不多三年。

他最开始在岳首山周边找，其实他当年已经在千沟万壑的幽谷中找过一次，十年后再来，依旧无果。

他想着要不找找龙仔所说的东边的山头，他的龙仔或许被别的神通广大的白龙救回家去了也说不定。可是这白龙山压根就像不存在似的，无迹可寻。

他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是不是龙仔磕到脑袋像小说话本里那样忘了他，孑然一身游历天下，就像龙仔最初没遇见他这个人之前所做的一样。于是他也开始游历天下，屠了不少龙，却寻不到他心中的龙。

他不愿去想他的小白龙是不是早就化作白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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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在天下晃了一圈，游历到了家里。张父还是板着个脸，看着他叹了口气，张母瞧着儿子的俊脸又黑了瘦了一轮，眼泪都快憋不住了。对父母，张继科心中是愧疚的，他以前总想着当天下第一，当上了又想着找小白龙，总想着找到了就好好孝顺父母，可是一转眼父母都老了，他却什么也没找到。

屠龙院寄了很多信来，他一封都没看，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后山的竹林。

竹林还是和十年前一样，青翠欲滴，清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砍竹大伯的两鬓泛白了，早就砍不动了，任由其生长，也就张继科回家时来帮他砍砍。

少年张继科砍竹子，随心所欲，毫无章法；青年的张继科砍起竹子来，却是和当年的马龙如出一辙。大伯看看砍得整整齐齐的竹子，再看看闷不吭声砍竹的青年，摇了摇头。

“何苦呢？”大伯说。

何苦呢。夜里张继科睡在自己房里想，他望着窗外星月生辉，和他亲吻龙仔的那个夜晚是那么相似。

或许他的小白龙真的化作白骨了，他想。

夜风轻拂他的脸庞，以及那一颗颗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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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等不下去了，他等了那么久，久到他的刀法突飞猛进，张继科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他日复一日地挥刀，日复一日地等待，而张继科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见不着人影。

他要自己去找。

他和秦师父说他要去出去，秦师父沉思了许久，才说：“当年为师从河边把你捞回来的时候，你浑身是伤，恶龙所致，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第二日。不瞒你说，这样的想法在你能拿起刀之前，为师都怕你不能熬过去。可是你比任何人都要顽强。你心中藏着事情，为师都知道，你现在要去完成那件事，为师也拦不住你，你走吧，让你师弟带你出去。”

马龙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良久，只是对秦师父行一礼，便转身离开。

一路把马龙领到京城外，许昕还是很忐忑，一把将自己的布包推给了马龙，说：“师兄，这里面都是些疗伤的药，你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马龙接过布包，叹了口气：“你这布包不是姚彦送的么？”他把里面的药袋子拿了出来，又把布包推了回去，“你们俩抓紧把事情办了吧，你别让人姑娘家等太久。”

剩下许昕一个人攥着布包，呆呆地看着师兄越走越远。

“师兄！！你要尽快回来喝我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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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挥别了父母，踏上了回京城的路。屠龙院的来信里都是张继科速回几个大字，可以想象院里的师父是多么气急败坏。而方博的信里都是我的哥啊你到底跑哪去了你再不回来你师弟的终身大事就要被肖师父给破坏了。

于是等着看方博所谓的终身大事的张继科，差不多是飞速回到了京郊，坐在京郊的饭馆里吃着拍黄瓜，听着大家伙闲聊。

“最近前面山头的那头恶龙你们知道不？”

“知道呀，据说特别可怕，逮着人就是吞啊！屠龙院来了几次都束手无策！”

“怎么可能！屠龙院都束手无策？”

“是啊，那龙体型不算巨大的，速度极快，行动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吓人了！”

张继科听到这里，放下饭钱就朝着人们所说的山头走去，全身心投入去想着待会怎么灭杀那头恶龙的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在跟着他，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马龙其实是迷路了。他和许昕告别以后，就开始乱走一通，误打误撞地来到了京郊的小镇上。他想去张继科的老家，却不识得方位。于是到一家客栈去问路，小二热情的指路给他，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转身就看到对面饭馆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屠龙刀随意别在腰间，姿态间透露着几分凶狠。马龙呆呆地望着那个人的脸，黑了，瘦了，他想到。马龙的脑袋里瞬间炸开了锅，一瞬间各种想法都往外涌现。

却不敢贸然上前，只能悄悄地跟着，跟着张继科上了山。马龙后知后觉张继科可能是来屠龙的，他也下意识握了握刀柄，继科儿现在是天下第一了，他又想，不知道自己和他再比试还有多少胜算。

马龙还在胡思乱想着，张继科就已经开始引龙了，他紧盯着周围，一身的杀气陡然暴涨，收也收不住。耳边传来一阵呼啸，是龙！张继科听到的一瞬间，刀已经重重地砍在了恶龙的龙颈处，龙血也是顷刻溅了他一身，他又立刻抽身，向后又是狠戾一刀，恶龙痛得仰天长啸。

这龙速度太快了。张继科和恶龙缠斗了十来个回合，都不能砍到致命的部位，总是略微错开。这样下去不行，他想，只能直攻龙心了！他侧身一击，却不料被恶龙有力的龙尾缠上了腰间，恶龙迅速用龙尾紧缚后飞起，随后它使劲一摔，张继科重重地落到地上。

娘的，真疼。腰间的疼痛散入骸骨，痛得他几乎晕厥过去，却听到了一声令他怀念的呼喊：“继科儿！”

龙仔？我这是在做梦么……

张继科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一手紧握着屠龙刀，一手隔着衣服攥着放在胸前的小布袋。他透着林间的日光，瞥到了雪白的龙鳞，想再多看几眼，却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自己大概是在做梦，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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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是被自己的腰痛醒的，一睁眼，天是黑的，但还是认出了熟悉的帐顶，他回到屠龙院了。

重伤的腰使他动弹不得，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还在睡觉。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脑袋，只能看到对方的头顶，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唉，估计是方博，不过这倒霉孩子干嘛抓着自己的手啊自己这次可是真跑不了了！方博向来睡觉睡的死，张继科只能用力晃了晃握着他的那只手，大喊：“博儿！醒醒，我要喝水！”

哪知那个人一晃就醒了，迷迷糊糊听到张继科说的话，怔住了。

“博儿是谁？”带着一点奶声奶气的声音。

这回轮到张继科怔住了，他看到那个人支起身子，夜色里的人轮廓朦朦胧胧的，却因为肤色太白而显得清晰。他的龙仔成熟了，张继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龙仔……龙……马龙……是你吗……我张继科钟情于你！”张继科开始用力握着那只手，生怕人下一刻就消失不见，所以他要把憋了十年的话大声喊出来。

“是我，是我，继科儿你劲太大了，我手疼呀……”马龙疼得眉眼都皱在一块了，“你先放手一会，我去给你拿水来。”

“我不渴了！”张继科顿时反悔，他松了手劲却也不放开，还用满是茧子的手揉了揉马龙的手，“你哪里也不准去，你是我的！”

马龙被拽着，也只能无奈地又坐回了床边，说：“好好好，是你的，我哪里都不去，你睡吧。”

“我要你睡我旁边来。”张继科得寸进尺。马龙只好用一只手脱了鞋袜，动作轻轻地睡在张继科的身边，张继科似乎是满足了，一句话也不说了。马龙这几日没日没夜地照看着张继科，给他上药，早就困乏得不行，没一会儿就就睡过去了。

张继科偏过头，在黑暗中盯着他熟睡的龙仔，脑袋里全是胡思乱想。他想他是不是到阴曹地府里了，不然怎么会见到龙仔？可是手轻轻一握，还是温热的。他又想他是不是做梦太深了，他以往就总是梦见龙仔落下悬崖的那一幕，可是腰间的剧痛让他意识到这是现实。

可是他还是不敢睡，他怕这眼睛一闭一张，龙仔就不见了。张继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能睡！于是他凑过去，开始数马龙纤长的眼睫。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龙仔怎么长大了还是那么可爱？

糟了，不记得数到哪儿了！重新来吧，一根，两根，三根……龙仔脸上的肉都没了，不懂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不过一定还是很舒服的吧？

又忘了！一根，两根，三根……真想亲亲他，不行不行，要忍住，龙仔可是一点动静就会醒的，他看起来那么累，不能吵醒他！

唉，一根，两根，三根……可是我真的想亲他啊！！！不管了，亲就亲！

张继科忍着腰痛，慢慢地靠过去，勉强侧过一点身子，吻上了马龙在晨光中泛着红润的双唇。

又是啵的一下，马龙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脉脉地看着一宿没睡的张继科。

“继科儿，早安。”

张继科确信他的龙仔不会一下子就不见了，所以他也久违地笑了出来，凑上去又亲了一口。

“龙仔，早安。”

在药房找不到师兄的许昕，以及前来探望师兄的方博，同时看到了这辣眼睛的一幕，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拼了命地往外冲。

哎哟，我怎么感觉我要瞎了！

“进来吧你俩。”张继科阴恻恻地叫道。

98
两个人腻歪是一回事，把话说开又是一回事。张继科盯着在床边帮他拧毛巾擦脸的马龙，都要把人给盯穿了。可马龙一点都没有被他紧盯的自觉，还在那细致地给张继科擦耳朵。被伺候的浑身舒坦的张继科，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被顺了毛的大狗。

不行不行，张继科你要打起精神来刨根问底。于是他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龙。”

“怎么了？”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委屈，他可是听方博说了一堆。

和马龙记忆中白嫩嫩的小奶狗千差万别的成熟藏獒做出这个表情，马龙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了。

“一辈子那么长，有些话以后再慢慢说不行吗？”

一辈子。这个词放在好几年前，他会想他用尽一辈子都要当上天下第一；放在好几十天前，他会想他这一辈子都找不到马龙了；放在好几天前，他会想他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

“这次我不会放开你了。”天下第一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小白龙一改往日的纯良，挑挑眉毛说：“那要看看你的本事了。”一个毛巾糊到天下第一的脸上。

本事最大的天下第一在毛巾底下的脸笑出了老农丰收的喜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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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屠龙榜上的第一换了主人。天下人一看就吓一跳：嚯！这不得了啊！这天下第一单字一个龙！

屠龙院画师又立功了，天下的少男少女再一次沦陷了：要了我的命了！这天下第一看起来温和俊俏的，还真想不到是个屠龙高手啊！

还没等到他们的荷包沦陷，少男少女的心就像小萝卜头嘴里的糖葫芦一样，嘎嘣嘎嘣地碎了——

天下第一和前天下第一是一对儿！

前天下第一这会儿正坐在天下第一旁边，监督他的《屠龙者说》的一字一句。

“继科儿，你不是要去教小弟子们刀法吗？”

“龙，你别管我，接着写。”

马龙长叹一声，继续下笔。这本书写作《屠龙者说》，读作《我和前天下第一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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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科，一只藏獒，曾经天下第一。

马龙，我师兄，也是天下第一。

两个人在一起，自称天下第一屠龙侠侣。

算了不评价他俩了，我还是翻个白眼吧。

——出自许昕▪《屠龙者说》十九版

全文完

终于完结惹，谢谢喜欢这篇文小天使们(ღ˘⌣˘ღ)